【숩준/彬竣-嚮哨】失落餘燼(7)

 

夜晚，崔然竣下意識拼命的舔著唇，看起來有些焦躁不安，今天是驗收的日子，他們一早到了訓練場，他明顯感覺自己恢復狀態得差不多，身體也輕盈了許多，各種武器都用了下確定手感也都還沒鈍化。

 

「…沒問題吧？」

忽然耳邊傳來低沉的提問，他回頭明明崔秀彬離自己有點距離，但聲音卻感覺近在耳邊。

「你是問你自己嗎？」

想調侃他一下，但崔秀彬頓了頓，看著他點頭。

「是啊。」

崔然竣才發現他緊握的手指甲已經被他習慣性的咬爛了，他大概在他練習的期間都不自覺的在咬著指甲集中精神吧。

他朝他走了一大步，在崔秀彬疑惑的時候用大拇指輕撫了他的手，還有他的指甲縫隙。

「我相信你的。」

 

在崔秀彬凝視著他忘了收回手的期間，夜幕也漸漸落下了，他們的手機此時同時亮了起來，他們同時用沒有牽著手把手機拿起來看，幾乎同時低著頭看著手機螢幕上的訊息。

 

＂到看得見煙火的地方。＂

 

「看得見煙火的地方是……」

「戶外營火區，但是那裡不適合戰鬥吧？不是聚會的場所嗎？人總是很多的。」

崔然竣的焦躁體現在他的講話速度，rap般的語調讓崔秀彬笑了。

「也許是什麼間諜任務呢，如果玩心理戰就好了，我可能會更有自信一點。」

「嗯？那我這幾周這麼努力練習實戰是為什麼？耍我？」

「那代表導師們放心不下的是我，不是你吧。」

 

崔然竣愣了會，他憋著話語，豐厚的嘴唇微翹的嘟起。

「想說什麼？」

崔然竣眼神移向他，卻發現他沒有看向自己，沒想到他已經如此了解他了嗎？

「為什麼總是跟我比較呢？你覺得你比我差嗎？」

崔秀彬沒料到他會問這個，有些意外的望著他頗有不滿的神情。

這的確是他的心魔，他總是無意識的將崔然竣當作鏡子裡的自己，他做了什麼他總是想分秒不差的跟上，甚至他希望有一天鏡子裡崔然竣是因自己而動作，但漸漸的他連照鏡子的意願都減低了，他開始害怕站到鏡子前，面對那個相對於他懦弱的自己。

 

「不要這樣想啊，秀彬，我是站在你身邊的人，不要將我放到敵人的位置。」

崔秀彬睜著的眼睛忽然有些發酸，怎麼這句話令他如此心疼與自責。

因為他的不成熟，他是不是無意中又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他。

 

「…來吧，想哭的話可以抱一下吧──」

崔然竣本來想緩和氣氛的，但才剛講完話崔秀彬就死緊的擁抱了他，胸膛相撞時還發出結實的聲音，崔然竣一邊吃疼著一邊笑著身體習慣性的拍了拍他的屁股。

 

藉由擁抱，我們會變得更強吧，一定會更好的。

 

 

＊

 

 

崔然竣還沒走近營火區就聞到一陣煙硝的味道，那陣味道讓他稍微皺了下眉頭，忽然有一陣風跑在自己前頭，隨著風帶起了一股清新好聞的薄荷味，把那股難聞的氣味徹底掩蓋了過去，崔秀彬寬大高挑的背影顯眼的晃著，無論怎麼看都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崔然竣連忙伸出手扯住他的衣服帽子，不是出任務的日子他們都沒有穿制服，穿得很隨意。

 

「喂，大塊頭，等等我，走丟怎麼辦？」

「你是說你走丟了嗎？」崔秀彬轉頭對他笑，崔然竣嘴角扯出一個假笑。

「是你，是你走丟了，你不是還不能隨意的叫出你的精神體尋找我嗎？」

「說不定我是實戰型的，上戰場時會比你想得還厲害。」

「真是這樣就好了。」

 

兩人隨意胡扯著也走到了營火區，群眾聚集的地方有著火光，他們沒料到這裡這麼多人，所以意外的互望了一眼，三更半夜居然還有這麼多人聚集？

崔然竣走近人群，就看到營火區的中心站了一個熟悉的人，是姜太顯，他正被所有人包圍著，大家正拱他唱歌，姜太顯各方面數值優秀，人緣也很好，尤其他還是沒有綁定的嚮導用途也很廣，所有人都對他讚譽有佳，而且他也很享受於這種聚會的場合，崔然竣看著他忍不住嘴角也勾起笑容，他原本就是會站在他身邊被起鬨一起唱歌的人。

很快姜太顯就選定了一首歌，叫Scaredy Cat的歌，悠揚的歌聲就迴盪在整個營火區裡，崔然竣也忍不住一起跟著哼唱起來。

崔秀彬看著身邊的崔然竣的笑容，順著他燃著火光的眼睛看向營火中心的姜太顯，那個人才是他的最終歸屬吧，就算不是敵人，站在他身邊的人就該是如此優秀大方的人。

 

無論是戰鬥還是崔然竣，

就跟這首歌一樣，他其實是個膽小鬼吧。

 

 

「啊，這是然竣嗎？」

突然崔然竣身後有人拉著他的衣服不放，崔然竣回頭露出一道犀利的視線，因為衣服被拉著而想稍微抽回，奈何卻依然被對方的手拽著糾纏著。

「怎樣？」

「聽說你現在很弱，我還有點擔心你呢，看你有興致來參加營火晚會，難道是放棄了？也對啦，雖然是菁英但也不是那麼輕鬆對吧？人還是活得彈性點，知道自己還是有極限不會一直在頂端才是正確的。」

崔然竣眼裡的冷光泛起了些被羞辱的憤怒，但他卻沒有反擊，只是撇開了眼神，事實上人在頂端，在被人群包圍的中心，他常常遇到這樣的挑釁，但他都選擇了忍耐，這些人的惡言惡語反而成了激勵他的話語，他自虐般的覺得這其實也並不壞，代表他在他們心中是有份量的，哪怕只是仇恨，反而像是崔秀彬這樣的無視與閃躲更讓他忍受不了，他可以接受極端的愛與恨，但不能接受有人無視他，不將他放在心上。

就在想轉身走人時，有影子檔在自己之前，依然是那股熟悉好聞的薄荷氣味還有寬大的後背，還順便扯開了他糾纏著的手。

 

「你，要不要先看看自己的樣子。」

對方愣了愣，上下打量著崔秀彬，完全摸不著他是什麼來頭。

「憑你這麼矮小，攻擊性也不高，還是別做會讓你的搭檔替你感到丟臉的事情。」

「你說什麼？！」

「去照照鏡子吧，噁心。」

「我！！你說我噁心！！你───」

「然竣哥，別跟這種人待在一起太久，會劣化的，我們走吧。」

 

崔秀彬抓起他的手腕就走到一邊空曠的地方，從他握住他手腕的力道看來，他是真的動怒了，崔然竣在意的瞧著他黑暗的臉色，咬咬唇。

 

「那個……」

「你常常受到這種對待嗎？」

「……沒什麼的，太優秀就是得承擔一些忌妒，這不是正常的嗎？」

「不正常，從此以後只要有我在你受的惡評都不正常。」

崔然竣眨了眨眼，忽然覺得心裡暖暖的，這是第一次有人替他抱不平，感動的情緒讓他想哭，但鎮定自己捶了他肩一下。「呀，你很有魄力耶！」

被他捶得疼，崔秀彬穩住自己，反握住他的手，兩個人四目相交凝視著，一股曖昧的氣氛油然而生，崔秀彬倒是主動將他拉近了些，俯身靠近他的唇時一陣煙火的爆竹聲，還有強大的難聞煙霧壟罩了他們，讓他們嚇了一跳，崔秀彬首先把崔然竣往前推，自己則躲在他身後，崔然竣無語的向後看著將自己當成擋箭牌縮在自己身後的崔秀彬，又望了望夜空上正燦爛綻放的煙火。

 

「吶，彬吶…」

「嗯？」

「我會保護你的。」

「什麼啊…」

崔秀彬摀著鼻子站回到他身邊，也與他一起看著璀璨的煙火，他忽然想起什麼拿起手機對著崔然竣笑著的側臉照了一張照片。

 

意外的，十分有意境，他眼裡映著的煙花很美麗。

 

「煙火是很漂亮，但是你不覺得很不環保嗎？而且煙硝味太難聞了，簡直要中毒…」

崔然竣聽著他毫無情趣的嘮叨，將自己臉靠近他手臂上的衣服蹭了蹭，崔秀彬被這舉動搞得有點疑惑，但也只是讓他靠著。

「這氣味是會中毒呢。」

 

你不知道是你身上的氣味掩蓋過了一切，讓我感到沒這麼難受了吧。

耳邊又傳來姜太顯的歌聲，從最一開始還想著不擇手段殺掉你也要跟你分開回去找姜太顯，從現在…

 

從現在開始，我會替你拾起盾牌，像你保護我的那樣，用我的感情去守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