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숩준/彬竣-嚮哨】失落餘燼(5)

崔然竣氣喘吁吁的停下步伐，他手上拿著弓箭抬頭望著在他頭上正囂張飛舞著的烏鴉，他們此刻正在嘲笑他這個哨兵，連他們這麼大隻的烏鴉都抓不著。

 

「可惡！」

 

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了，他拒絕跟崔秀彬一起練習，崔秀彬基本上也不照時間來練習場，總是懶散的大中午吃完飯後才拖著像是剛吃飽犯睏的臉出現在練習場的門口，蹲坐著瞇著眼睛注視著想提起弓箭手卻不停發抖的他，彷彿一夕之間他就已經不是之前那個菁英哨兵了，不只是技術性的，他的反應也變得遲鈍得多，五感的敏銳度下降不少，還出汗的異常，總是在他面前出洋相他也覺得丟臉，所以一回頭與崔秀彬四目相交，他就會悻悻然地蹲坐到離他有一段距離卻足以溝通的地方休息，他就是刻意不想離他太近，導師說他們互相吸引的體質是命運，但對他來說彷彿就是他們兩個人的詛咒，他想找到破解這個詛咒的方法，首先他想用自己的意志力努力克服一次看看，也許他能忍耐就算沒有崔秀彬的疏理，透過練習他也能維持以往的實力。

 

但他小看自己身體內的賀爾蒙影響了，其實光是崔秀彬踏進練習場他就能感應到他的存在，他好聞的薄荷氣味會使他心情莫名的變好，雖然身體素質依然很差，但崔秀彬存在之地就像是一個專屬為他而造的能源站，他如果願意再靠近一點，這些症狀肯定就會消失，他就能恢復以往的風采，甚至比從前更加厲害，他的身體很明白這一點，因為他必須花很大的力氣才能控制自己不要衝進崔秀彬懷裡，最後折衷隔了一個他還能看見他的距離席地之坐。

 

他們難道終其一身都只能屈服於賀爾蒙的宿命嗎？

大概是吧，命運就是神定的，他也無可抵抗。

 

「…我還是把我的外套還給你吧？」

「閉嘴，那本來就是你的！」

「但你不是捨不得還我嗎？」

 

那天從導師室出來，他領著崔秀彬到自己家門前讓他在外頭等著，他進屋裡想將外套拿出去還給他，但是手裡抱著外套身體卻僵硬著，他忍不住還是將臉鼻埋進了外套裡，崔秀彬忽然出現在他身後扯住了外套的一角，他像是醒來似的望著崔秀彬頗具玩味的笑容，他發現崔秀彬手使力了些要將外套抽走，他卻反射性的大力抓回了他。

『看來你根本不想還給我吧？』

『才不是，我很想放手的，但是……這件外套……比你身上的味道還讓我……』

喜歡，這件外套有他們兩個人結合過的氣味，他的理智有多麼推拒，他就感受到自己有多麼喜歡。

望著崔然竣窘迫的表情，崔秀彬索性連同外套一起抱住了他，離得這麼近崔然竣身體顫了一下，想掙扎時崔秀彬卻在他耳邊緩緩地說

『讓我引導你把外套還給我吧。』

崔然竣靜了下來。

『先深吸一口氣，然後屏住氣息，慢慢的…不要喘氣…對，就是這樣。』

崔秀彬話落，在崔然竣停止呼吸的時候大力將他上的外套給抽走然後快速跳離他身邊。

崔然竣心凝了會，他漸漸恢復了呼吸，感覺到手上一陣的空虛，剛剛他抱著他的體溫太過炙熱讓空氣變得冰冷，他忽然眼眶泛紅眼淚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他對自己的身體到心理的反應感到陌生了，他居然會對他感到眷戀與不捨，他哭泣的反應讓崔秀彬措手不及，他跨步想更靠近他，崔然竣卻對著他大吼。

『別過來，我這個樣子實在是太丟臉了，你再過來我都想自我了斷了！』

『喂～大哨兵，這也太誇張了，不就是件外套？你──』

『不要接近我…』崔然竣一邊抹著自己的眼淚一邊哽咽著。『不要隨便抱住我，以後在練習場我們還是各練各的吧！』

崔秀彬握緊了外套嘆了口氣。

『好，我懂你的意思了，但我還是會去練習場的，導師讓我們互相配合，我不能都不去，他說的話我們多少還是要聽的，對吧？』

 

後來這件事情就被崔秀彬當成了一個揶揄他的梗，這一個禮拜見到他都問他要不要把外套還給他，讓他氣急敗壞的只想殺他，雖然他的實力大不如前，可是殺他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

崔然竣深吸口氣一股腦站起身，練習場有他在感覺自己漸漸在恢復平穩，連呼吸都變順暢了，身體一放鬆他就想動動，他拿起弓箭就要繼續練習，崔秀彬卻叫住了他。

「我覺得你今天還是別再練習比較好。」

崔然竣回過頭。「為什麼？」

「你狀態不太好吧？過度練習對你沒有好處。」

崔然竣笑了下，他回頭快速走向他，崔秀彬發現他走向自己還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崔然竣拿起弓箭抵在他額頭上，崔秀彬倒也沒閃躲，眼神直勾勾與他對視。

「不要妄想控制我。」

崔然竣收回弓箭轉身就走開了，崔秀彬望著他的身影重新坐了下來，他再度瞇起眼睛盯著他。

他才不會妄想控制他，因為他也做不到的，他這幾天一直在尋找他的精神體，但怎麼也喚不出來，他就是沒有當嚮導的天分吧。

 

他看著崔然竣似乎發現了什麼，他輕巧的跳上了樹梢，他纖細的身影與樹木幾乎要融為一體，但忽然他搖搖欲墜，下一秒就從樹上摔了下來，崔秀彬心頭一緊，他猛地站起身，一陣風呼嘯而過，一隻龐大狼出現在崔然竣墜落的地方，牠柔軟的身軀接起了崔然竣，崔秀彬鬆了口氣看著崔然竣恍惚的趴在狼的背上被狼運回到自己面前。

 

崔然竣剛剛只覺得眼前一黑，接著他就感覺自己落在一個毛茸茸的身體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一隻狼接住了，他直覺這就是崔秀彬招喚出來保護他的精神體，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還以為他的精神體應該會很弱小，沒想到如此龐大而溫暖。

 

狼將他放下，轉身就消失了。

崔然竣搖晃了下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但肩膀卻忽然被崔秀彬按住了。

「所以我是不是提醒過你，最好不要過度練習？如果我不在的話──」

「那是你的精神體嗎？一隻狼？」

崔秀彬愣了愣，看著崔然竣。「是，但是我無法控制他，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招喚他的。」

「是因為你想保護我吧？」

崔秀彬閃躲掉他的眼神，也默默的將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放開。

「看到別人發生危險我都會想拯救他的。」

「但你也得一直看著我才能知道我有危險吧？」

崔秀彬沒說話只是抬起眼望著他，崔然竣嘆了口氣，他忽然往他身邊站近了一步，在崔秀彬納悶時伸出手一股腦抱緊他。

「喂，你──」

「別說話，讓我這樣待一會吧。」

 

崔然竣嬌軟的身軀貼著他讓崔秀彬無奈，這個大哨兵也真任性，說不要擁抱的也是他，但想待在他懷裡的也是他，全都是他說了算。

崔然竣擁抱的力道過於強大，卻緊得像是一種渴求，他在他懷中卻如此嬌小纖細，崔秀彬也將一隻手覆在他背上，另一隻手輕輕的拍撫著他的後腦杓，從如此密不可分的相擁中安慰著他。

 

崔然竣往他鎖骨處深吸了口氣後才猛然從他懷裡抬起頭，稍微拉開他們的距離。

「好！我決定了！」

崔秀彬有些錯愕，「決定什麼？」

「也已經一個禮拜了，再這樣下去對你我都沒有好處，我算是認輸並接受了，我們就如導師說的，我就讓你疏理，每次練習前我就與你做一次結合吧。」

崔秀彬眨了眨眼，腦袋還沒理解他說了什麼，倒是衣領被拉下，崔然竣親了下他的上唇，崔秀彬才微微啟口就被他深深吻住。

崔秀彬扶在他背上的手攬得更緊了，直到崔然竣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微微使力將他推開，他盯著他發紅的唇瓣與喘息的表情。

 

「你是說認真的嗎？」

「我不想再讓你保護我了，其實這樣與你接觸我都感覺自己好多了，只要結合過我就會恢復以往的自己，你不必一直守著我，我也能好好出任務了。」

「……結合可是會發生像之前那樣的事情喔，你事後可別責怪我。」

「不會的，這不是我自己決定的嗎？我不會怪你的，可是……」

崔然竣忽然大力的用兩手提起他的衣領。「結合就結合，少做些多餘的事情！」

崔秀彬笑了。「你是說舔你嗎？」

崔然竣使力搖晃他。「不准再做聽到沒有！！」

崔秀彬嘴角帶笑望著他，伸手攬住他的腰，也讓他停止再搖晃自己。「但是不把前戲做足你會痛吧？」

「痛也沒關係，越痛會讓我越清楚我們到底在做什麼。」

 

崔秀彬看著懷裡頑強的他，的確他們之間不需要憐憫也不需要溫柔，他不是他的精神嚮導，他要做的只是不讓他再起結合熱，讓他的身體變得穩定能夠恢復到以往的實力，況且他們契合的體質，就算他不溫柔以待崔然竣也會喜歡的。

崔秀彬鬆開了圈在他腰上的手，將他微微推開。

「我知道了。」

「明天開始吧，我今天也累了。」

「說的好像你要我就會給一樣，我可不是你專屬的行動電源，我也有個人意志的。」

崔然竣抬頭盯著他。「你也是很會鬧彆扭嘛，自尊心很強耶。」

「怎麼樣，不可以嗎？」

崔然竣瞇眼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可以，可以，我都快忘了你其實比我小。」

崔秀彬揮開他的手就站起身。「我明天這個時間再來。」

 

崔然竣望著他離開練習場，確定聞不到他的氣味了，他才縮抱住自己蹲了下來。

只是這麼親吻跟擁抱他，他內心的不安全都消失了，想要一直這麼擁抱下去的心情才促使他對現實屈服了。

其實剛剛他用他自己都無法控制的精神體救了他，他是感動的，但他們之間不是應該只有肉體綁定而沒有精神上的嗎？

但為什麼他此刻會掩不住自己的笑容，感到如此開心呢？